“喂,起来了,妈的,还睡,睡睡睡,整天就知道睡,这个月的工资还想不想要了?”
窗外,夜色还未散去,朝霞淡出,大街上灰蒙蒙的,看不到几个人影。直到被人踹了几脚,伊丹才醒转了过来。他看着眼前正凶巴巴臭骂着自己的大胡子老板,不禁愣住了。冰冷的空气一下子钻进了被窝,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“快起来,把席子收走,然后去后面把碗洗了,今天洗不完的话,别指望老子给你早饭吃。”
大胡子老板骂骂咧咧的,见到伊丹从席子上坐了起来,半傻不傻的模样,这才唾了句“真是个白痴”,然后离开了大厅。
环顾了一下四周,收银台就在自己脑后,餐桌,长凳,整齐的靠墙排列着,明明是冬天,自己却依旧铺着凉席,睡在阴冷的大厅里。
“这里,是我工作的地方。”
伊丹呢喃了一句,伸出完全不像十七岁少年,满是老茧的双手,对啊,这是我最近刚刚找的一份工作,可,现在的我,又是谁呢?
是伊丹吗?
还是曾经的自己?
还是说,那个叫伊丹·克洛伊的人,只是自己的一夜美梦。亦或是,现在的自己,才是在梦中?
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?不清楚,只是稍微一想,头就痛的好像要裂开一样。伊丹不由的抱住了脑袋,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。想要站起来。却发现下半身如同连接着一座巨石般重似千斤。
“他妈的,还给老子偷懒!指望老子养你?”
正在这时,脸颊上啪的一下被人狠狠的扇了一下,大胡子老板不知何时折返了回来,瞪着铜铃大的眼睛,高举着肉乎乎的手掌。
紧接着,一个妇人走了出来,拉住了大胡子老板的手,指着伊丹的鼻子,尖锐道。
“别给老娘打坏了,这快到年底了,招人也不容易。你小子也是,鸡都快打鸣了,还赖着不起来,你可别忘了,你现在吃的喝的住的用的,可都是我们给出的钱,如果不是我们夫妻俩看你可怜,给你口饭吃,你现在说不定都死在大桥底下了。要是不想干,现在直接给老娘滚出去。跟个乞丐一样,老娘看看谁敢要你。”
“我。”
“我什么我,你到底干还是不干?”
“干。”
最终,伊丹低下了头,身体也好像恢复了过来,步履蹒跚的走进了黑洞般的后厨。
日复一日,又是一个春秋过去,每天就这样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,挨着打骂,浑浑噩噩的过着。
这样的日子究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,不知道,没有未来的未来如同地狱般让伊丹恐惧着。
活着,对自己来说,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父亲不在了,母亲也劳累致死,留下了孤零零的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没有理想,没有未来。
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,在脑海中不断闪过,尽管只是零零碎碎模糊的画面,却不断的勾动着伊丹的心,酸涩感,苦闷感一股脑涌上了心头。
自打母亲死后,伊丹就几乎不会哭了,这一刻泪水却自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。明明这些年都忍住了,现在却好像孩子一般泣不成声,最终,嚎啕大哭了起来。仿佛要将这一世所受的艰苦,全都哭干哭尽,无法停止。
好想放弃啊。
--放弃自己和这个世界,也许,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。
蓦然。
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。
“哎呀哎呀,哭什么呢,小伊丹~”
温暖的大手摸住了伊丹的脸庞,如同逝世的母亲般慈爱的替他擦去了泪水。那些记忆的碎片逐渐融合,幻出了一个人影,尽管依旧十分模糊,伊丹却下意识的喊出了她的名字。
“提雅?姐姐。”
“是滴哟,笨蛋弟弟。”
这一刻,四周的一切全然变了。
以伊丹为中心,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迅速吞噬着周围,世界仿佛恢复了它原有的外貌一样,呈现出了另一番景象。花草、山林、野兽、以及村庄!
唯一不变得,只有那个充满爱意的笑脸。
“都这么大了,还哭鼻子呢,不就是摔了一跤嘛,真是羞羞羞哦~”
身边的提雅姐姐蹲下身体,笑着用手指刮了刮伊丹的鼻子,然后站起了身,对着伊丹伸出了手。
“来,和姐姐一起回家吧,伊丹。”
活着,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
伊丹的心中,再一次响起了这个问题。他看着提雅姐姐温柔慈爱的脸,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小手搭了上去。
......
“这个怪物!”
被龙人化的少女称之为怪物,这场面怎么看都特别别扭。但正如维罗妮卡所咒骂的那般,眼前的尸术师太强了,强到让人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人类。至少在维罗妮卡看来,尸术师的身体能力已经超出了人类应有的范畴。
仅凭肉身的强度来抵抗龙炎与龙人化的攻击,人类是不可能办到的。同时维罗妮卡也很不解,明明自己的每次攻击都很有效果,打在尸术师身上也造成了或多或少的伤害,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。
一念间,尸术师已经欺身而来,在距离维罗妮卡身前数米处以拳代锤,轰然砸下。其蕴含的威势以及魔力要比机械人还要蛮横,而且范围几乎扩大了两倍,让人难以闪躲。维罗妮卡只得以龙臂硬抗,再伺机反击。
彭。
神圣之锤的力量猛然砸在维罗妮卡的臂膀上,纵是龙身也吃力不小。
“好重!”
维罗妮卡一咬牙,将灌于手臂的压力全部汇于脚下,刹那间,双脚生生把地表踩的四分五裂,形成了巨大的龟裂。
然而这一击并未就此结束,尸术师眼中寒光闪动,人影化作道道残像,直接出现在了维罗妮卡的身后,拳头闪耀着森森白光,幻化出一道锤型标志,在三道咒印阵的加持下,砰然一击。
如此近距离的一击圣光锤,其威力不言而喻,只要砸在维罗妮卡身上,纵然是龙身也难以承受。然而,一直在抵抗压力的维罗妮卡嘴角却浮现一丝笑意,自己还在想着如何接近尸术师,没想到这家伙自己就送了过来。
当然,光是接近还不够,必需出其不意。维罗妮卡不禁脸颊爆红,她原本最忌讳使用这招,现在还是不得不红着脸干了。趁着尸术师的注意力全在拳头上,维罗妮卡先是一侧身,接着意念传至全身,最后集中在了尾部,一直被她故意冷落的刺尾不禁甩了两下,如同凶猛的巨蟒瞬间窜出,以电光之势缠在了尸术师的身上。
锋利的尾刺宛似钢针般,噗噗噗尽数刺了进去,将尸术师给死死的困住了。龙族的尾巴可以说是全身上下最为灵活的部位,自然是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,不过,利弊共与,尾巴同样是龙族最为敏感的地方,有时候使用不当,反而会成为累赘。所以在一般情况下,龙族的子嗣都是很讨厌利用尾巴作战的。
尾骨处传来的酥麻感,也在刺激着维罗妮卡,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,至少在身为人类的时候,是维罗妮卡无法感受到的。
身体被制,尸术师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,那一根根尾刺刺入身体里,使得他每动一下都会感觉到痛楚。想要挣脱是不难,但是想在短时间挣脱就有点麻烦了。
“找死!”
尸术师怒骂一声,被自己不屑的蝼蚁之辈反咬,这让他很不愉快,他挥出的拳力不减反增,瞬间将圣光锤的威力提升了一个阶级,想要在一招之内直接击碎维罗妮卡的龙身。
维罗妮卡也不怠慢,因为两个人现在都是骑虎难下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
额头上燃烧着的两枚龙角在顷刻间仿佛烧红的铁棍,由内至外逐渐变得滚烫,好似能滴出岩浆一般发出了慎人的橙红色光芒。光芒随即汇集在一处,形成了一个魔力原点,开始疯狂的吸收着维罗妮卡体内的火焰魔力。虽然过程繁杂,但也就片刻的事情,魔力原点已经完全成型,迸发着恐怖慎人的威能。
“炎龙的咆哮!”
魔力原点在这一瞬间,宛似炮口一般,朝着正前方喷出了一道光柱。
与此同时,尸术师的拳头也轰然而至,狠狠的砸在了维罗妮卡的胸口。
“彭!!!”
这一声,惊天动地,方圆数理都因为魔力的冲击而产生了震荡。距离最近的罗兰城里更是出现了房屋崩塌的状况。一时间人心惶惶,家畜四散奔逃,鸟兽慌不择路。
整场冲击持续了约莫一分钟才逐渐停息,场上烟尘散去,维罗妮卡所站之处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大坑。
“噗~”
尽管强忍着,但还是承受不住胸口的刺痛,鲜血喷出了口腔。随即,那粗糙的如同铠甲一般的龙身,嘎巴嘎巴发出了清脆的声音,顷刻碎了三分之一,弄得维罗妮卡龙不龙人不人,成为了一个奇特的四不像。
再看尸术师,身躯巍峨而立,依旧站在原先的地方。可是胸口以上的部位已经完全变成了焦炭,噼里啪啦的散发着焦臭味。
“总算是结束了。”
维罗妮卡这才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,全身的力气都仿佛在一瞬被抽空,身体酥软了下去。
可是,还未等维罗妮卡喘息片刻,她的后背就传来了一股凉意,深入骨髓的冰冷,让她如同置身冰窟,一声冷笑在她的耳边悄悄响起。
“真是可惜,现在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。”
维罗妮卡想动,脖子却被人一把掐住,与此同时,身体里的魔力,如同江河汇海一般开始疯狂的被那只手吸食着。维罗妮卡勉强的转过头,看到的,是尸术师那张贪婪狰狞的脸。
“不对,你应该,应该......”
维罗妮卡吃惊的说不出话来,尸术师的尸身明明到现在还矗立在那。
“应该死了是吗?”
回应维罗妮卡的,却是那具尸体。
在尸体的断口处,一股黑色魔力忽的包裹住了尸身,接着那被维罗妮卡轰掉的部分开始侵蚀滋生,仅仅几个喘息的时间,便已经长出了一个完美的身躯。
“高速再生?!”
这是魔族的技能,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古代魔法,相传只有远古魔族的直系血脉传承才能使用,被称之为真魔。
包括现在正吸食自己魔力的技能,也是魔族的古代魔法。
但这一切已经和维罗妮卡无关了,因为她知道自己输了,代价便是自己的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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